10月29日上午,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郑州大学哲学学院特聘首席教授何怀宏到访湖北大学哲学学院,并在逸夫楼D2004做了一场题为“‘目的’的反转——从康德的历史目的论谈起”的学术讲座。讲座由学院副院长阮航主持,湖北大学人文社科资深教授江畅作总结发言,学院党委书记陈文超、学院部分老师,以及相关专业硕士博士生参与讲座。
讲座伊始,何怀宏教授简要介绍了“目的”的一般概念。目的可以指个人行为的动机,也可以指思想家们提出来的某个群体乃至人类的总体目标,甚至是自然或宇宙所达到的总体状态。目的即是动机又是对结果的预期,个人动机与结果之间并不一定一致。但何老师认为,有关“目的”的反转不限于对动机与结果之间不一致的考察。
接着何怀宏教授介绍了康德的历史目的论,并通过梳理“目的”的反转理清康德所提的目的的概念。从其《历史理性批判文集》中可以看到,康德是基于世界公民的观点来思考全人类的问题,其普遍历史的观念与我们的常识认知是不一样的。康德所谓普遍历史是指以“理性”或“自然”为依据判断未来人类将朝着什么目标发展,由此康德的历史目的论有两个基本问题:其一,历史是自然的历史还是人类的历史?康德在其论文中提出的自然是向人生成的。先有自然的历史,然后发展到人,最后是人类的历史。其二“目的”是什么?目的在康德这里被表述为“自然”、“大自然”,有时也偶尔称为“天意”、“神意”。康德认为,人类的最终目的就是①普遍人权②自由法治(共和)③永久和平,这些目的的实现过程很艰难,但人类最终会达到。康德认为,人类的自然禀赋注定是要充分发挥出来的,而“自然禀赋”指的是人类的理性,尤其是实践理性。但康德对人性并不抱有乐观的看法,认为人类历史的发展是由恶到善。何怀宏教授将这里的“恶”解释为“非社会的社会性”,并就此提出一个疑问:康德的道德义务论是否与他的历史目的论相矛盾?道德究竟是唯道德的道德还是唯人生的道德?何怀宏教授认为,康德所强调的道德具有独立的来源与性质。通过对康德历史目的论的介绍,何怀宏教授得出“目的”的第一个反转:尽管个人有种种“非社会的社会性”的目的,但是哲学家可以尝试提出理想的总体目的。这就产生了个人目的与理想目的的反转。在康德看来,尽管人类存在自私与邪恶,但理想目的应该对个人目的起范导性作用,人类最终还是会朝着至善的方向前行。“目的”的第二个反转则是:理性目的包含着对结果的描述,但是存在事实的结果与理理想目的相背离的情况,而且后一种反转很可能是由前一种反转造成的。也许还可以说存在第三种反转,即个人目的和个人达到的结果之间的反转。
最后,何怀宏教授解读了类似的思想,即黑格尔“理性的狡计”和斯密“看不见的手”。与康德不同的是,黑格尔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休谟的观点,认为个人的目的不仅是理性的计算,还包含着情感的驱动,因而也应当考虑非理性的动机。恩格斯曾这样总结黑格尔的观点:我们生存在一个交互共在的社会中,所以每个人几乎不能完全实现自己的个人目的。但是否存在一种天意或者世界精神能够让所有人的目的趋向善的目的呢?黑格尔乐观地认为,人类的历史走向是由实现一个人的自由到少数人的自由,最后实现所有人的自由。黑格尔与康德另一处不同在于贬斥个人的目的,认为个人目的是可牺牲、可抛弃的,重要的是整体目的的实现。斯密的“看不见的手”表达的则是这样的意思:个人目的并不是追求为他人和社会服务,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是这种自利的动机会因“看不见的手”的推动而形成合力,由此产生公益或普遍的幸福。何怀宏教授还批评了“恶是历史发展的动力”的观点,认为人们如果接受这一观点就很容易为主动作恶找到正当化的托词和借口,而将这一观点作为理论提出是十分危险的。
在交流互动环节,现场师生踊跃提问,如康德的历史目的能否被视作一种自欺?面对绝望和虚无,人类理性究竟能否解决问题?理性与非理性又能否给我们一个明确的交代?对于诸如此类的问题,何怀宏教授一一回应,给出了细致的解答。
最后由江畅教授作总结发言。他高度赞誉何怀宏教授的学术成就和影响,称其学贯中西,在伦理学以及其他众多领域都取得了斐然成就,无疑是当代中国哲学伦理学界的杰出代表。何怀宏教授的著作如《良心论》《底线伦理》等的一些观点被主流教材大量吸收,对当代社会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江畅教授还认为,此次讲座的选题意义重大,以开阔的视野深入探讨了康德的历史目的论,有助于我们重新审视其理论意义,并就此作了引申和评论。
讲座最后在大家的热烈掌声中圆满结束。
(审稿:阮航)